又在这时,一士兵捂住流血的额头,踉跄跑到托木恒原面前跪下,道:“属下无能,让黑衣人把屋子里的人给救走了。”
“孩子!戚寒雪!我他妈的都养了一群废物!一个盗无痕就把崇仰府给闹翻了!”托木恒原把手上的刀扔掉,怒吼。
本以为可以一箭双雕,既能擒拿到盗无痕,又能将心腹大患戚皇后行踪找出,没想到盗无痕竟不出面,却暗中出了卑鄙阴招,偷走了自己的儿子相要挟!
趁着夜色,要将所有丑事都隐瞒,要将所有燃眉之事解决!决不能拖到天亮,否则,崇仰府必定名声大跌,自己则名誉扫地。
短短的几个时辰,刻不容缓。他对所有人下了死命令:“救回小王子,捉拿盗无痕,否则提头回见。”
众人整装待发,托木恒原又把木扬清叫到面前,道:“本以为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,敢拼敢做,可还是被盗无痕给耍得团团转,本王本可一刀砍了你,不过念在你有苦劳的份上,想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。你带另一队人马,埋伏在林内,等救回了小王子,你们便一拥而上,生擒盗无痕!”
木扬清立即道:“请二王子放心,这次我一定不会出任何纰漏的!”
托木恒原点了点头,然后翻身上马,带上五百两黄金,领着六名贴身护卫,拖着困住如烟的铁笼,前往赤练坡。
等托木恒原一走,木扬清立即往后面跑,去到原本关押戚寒雪的房子。锁被劈成两半,大门敞开,里面空空如也。
他执着倒在门外的一名守卫的衣领,将其提起,问道:“里面的姑娘真的是被盗无痕给救走的?”
那守卫的后脑勺刚刚被人敲了一下,到现在仍是昏昏胀胀,道:“我......我没看清楚,估计就是盗无痕。”
木扬清认为,短短的几刻时间,即使盗无痕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偷走小王子又能救走戚寒雪的。或许救走雪儿的人是盗无痕的同党,又或许是别的人,但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那些人会不会对雪儿不利?
但眼下有急事要办,自己分身无术,顾此失彼。
只求救走雪儿的人是盗无痕的同伙了。
木扬清定了选择,走到前院,点了三十精兵,骑着马,踏着积雪,赶往赤练坡。
赤练坡在城东二十里外。那里无论是冰天雪地,还是酷热六月,都有热气腾起,因此此坡从不积雪,远远望去,就像个秃头搁在荒漠或是雪地之上。
在坡的北面,有一处五丈池。
池中非清澈雪水,而是红色的滚烫的岩浆。岩浆就是不休眠的家伙,翻滚,起泡,咕噜咕噜的响着。
散发出的气味是酸的,臭的,非常刺鼻。
四周温度之高,常人难以靠近十步之内。当地人称之为赤练池,赤练坡同样而得名。
但奇怪的是,除了赤练池四周三丈不长草外,其余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地生长着高树杂草。从林后看,红红的火光直扑上树梢,就像整个林,整个坡都被烧着了。
木扬清带人去到约定的地方,埋伏在四周。
他则走到高处,居高临下,一目了然。
观看地形之后,他不禁惊叹盗无痕的先见之明。
一条大道从北北往南延伸,到了山坡顶上,另外三方树林渐渐变得茂盛。在一处大岩石处,一条道便变成三岔口,分别通往东南西几处。
大岩石之前便是交易的地点。
交易之后,盗无痕便可以转身就逃。三条隐秘山路任他选择。三条山路错中复杂,交错通汇,要逃走实在是轻易之事。
如此地形倒是给自己留了个大难题。
兵分三路,人数便减,加上树林茂密,等盗无痕钻了进去,再去搜寻捉拿,谈何容易?
现在的选择便是先发制人,只等小王子一安全便马上现身,让盗无痕无处遁形!
这时,马背上的托木恒原越等越心急。
过了好一会才见三名黑蒙面人从草丛中钻出,一见托木恒原劈头便问:“钱呢?人呢?”
托木恒原从马背上扯下那袋黄金扔过去,道:“我的孩子呢?”
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用浑厚的嗓子道:“你儿子身金肉贵的,怎能跟着咱们翻山越岭来到这?”
托木恒原羞怒,道:“你们敢戏弄本王?”
魁梧黑衣人道:“虽说咱们都是贼,不过都是言而有信的。钱拿了,人带走了,准保你一回府便能看到令公子毫发无损的睡在被窝里。”
托木恒原道:“叫本王如何相信你们的鬼话?若然你们再不把我孩儿交出,你们便准备人头落地吧!”
魁梧黑衣人呵呵笑了两声,道:“在金灿灿的黄金城里,你的话确实够分量,不过别忘了,这儿可是荒山野岭,咱们兄弟说了算。别以为咱不知你的那些伎俩,想得了孩子便再将咱们一网打尽!呵呵,恐怕你的计划要落空了。”
话音刚落便听见周围树林内传出阵阵吆喝!
一会便见木扬清所带的三十名士兵已沦为战俘,均被穿着粗布衣服且蒙面的人刀架脖子,成了待宰羔羊。
托木恒原的脸铁一般的颜色,非常难看。对方看似山野匹夫,鸡鸣狗盗之辈,但竟然如此有心计,自己真的败了!
他丧气问道:“你们到底谁才是盗无痕?”
魁梧黑衣人道:“这样辛苦的粗活又怎用盗爷出手呢?咱们这些小辈自然会替他老人家把事情办得稳稳妥妥的。”
托木恒原道:“盗无痕是个老人?”
魁梧黑衣人道:“不满你说,盗爷是怎样的人,咱也没见过,不过盗爷说了,你们捉住的那个人只是无知小屁孩。他老人家不想连累那小屁孩,于是便出手将他给救下。盗爷还吩咐,不准你们再胡乱抓人,否则你们抓一个,咱们就到府上偷一个,更是一命还一命!”
托木恒原脸色由青变黑,道:“本王就不信一个盗无痕会有天大的本事!”
魁梧黑衣人冷笑两声,道:“盗爷的能耐又岂是你们这些人能掂量的?咱们这些兄弟本也是目中无人的,但自从遇上盗爷之后,咱们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,那么的无能!盗爷是咱第一个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爷,为他上刀山下火海,咱心甘情愿!好啦,废话不多说了,快把如烟姑娘交出来吧。”
怪不得那小子可以瞬间不见了踪影,原是盗无痕给救走的。
托木恒原见到如此情形,哪还有讨价还价的份儿。他只得把手一挥,后面的士兵便扯下铁笼上的黑布,把如烟放了出去。
魁梧黑衣人扶住气弱的如烟,看到她身上伤痕累累,恼火道:“盗爷说了,你们在如烟姑娘身上留了多少伤痕,咱们就加倍奉还!兄弟们,干活!”
一声令下,那些蒙面手下提起手上利刀,嗦嗦声响,把各自的俘虏的一只耳朵给割下!
三十名士兵马上变成了独耳人,疼得哇哇大叫,血一下便染红了他们的肩膀。
托木恒原被吓到了。对敌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山贼呀!
魁梧黑衣人见钱拿了,如烟姑娘也救了,仇也报了,是时候撤退了。他对身边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,那黑衣人马上会意,用手中的刀在雪地上一砍。
一根埋在雪里的绳子被砍断。
“危险,保护王子!”那些贴身侍卫大喊,飞身扑过去,迅速把托木恒原按倒在地。
“嘭嘭嘭”
三声巨响,厚厚的积雪被抛飞起数丈。紧绷的绳索一被砍断,触动了机关,埋放在雪下的三块木板反弹,从而把积雪高高抛起。
一时之间,周围全是漫天飞舞的白雪,遮挡了视线,身在其中的人什么也看不见。
等到平静了,烟雪降落,视线恢复,托木恒原等人狼狈地拍下脸色雪迹,却发现几十名黑衣蒙面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托木恒原又气又怒,这次大败,或者说今天一整天所做的事都是极其的窝囊的。
盗无痕,这三个字已经深深的烙在他的心里,对于盗无痕这三个字,他觉得是恐惧,愤怒与耻辱。
贵为高高在上的王子,他不愿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错。他习惯地要找出气筒,找人承担罪名。
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木扬清。
当初是他狂妄自大,要凭一己之力捉拿盗无痕。结果呢?把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子抓来就说他是盗无痕,想骗取赏金。所有的丢脸的事都是他给惹的,亏自己当初还真把他当做上宾看待,领他进了藏宝的密室!此人不杀,难解心头之恨!
他大声叫喊木扬清的名字,可是没人应答。
因为木扬清已经逃走了。
爆炸之时,木扬清同样是什么也看不见,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怎么撤退,从哪撤退?
他知道,托木恒原一定拿自己问罪的。如此大罪,十个头也不够他砍。三十六计,走为上策。
因此,他如丧家之犬,撒腿就逃,不管前面是荆棘满布还是崎岖颠簸,不管地上积雪多深还是硬冰滑地,他都没有停下脚步,一味地往前跑,往前逃。
他不断地质问自己:“我是什么人?我的过去到底是什么人?”
虽然想不起,记不起,但他心中依然有一个强烈的答案,那便是自己决不是任人踩踏的奴隶,决不是个没用的窝囊废!
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跑了多久,最后觉得筋疲力尽,也不管身在何处便躺下,炽热的身体一下子被冻得冰冷,然而寒冷已经不能让他感觉到了,因为他的心已经麻木。
这时,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人,就这样冻死算了。
反正自己没有过去,也没有未来,不知家在何处,不知亲人在哪?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得而知。
本打算不追索过去,只追逐以后,要做到荣华富贵,甚至呼风唤雨。可是这些都是一厢情愿,更是痴心妄想。
以为自己有捉贼的天赋异禀,谁料惨败给盗无痕。前途,钱途都没了,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。